美丽世界的疯子

擅长研究疯批美女

【燃晚|非典型abo】蛊·终章

—10—

 

“楚晚宁!”

 

小龙一惊一乍地在楚晚宁身后唤着,他回过头去,扫了小纸龙一眼,淡淡道:“轻声些。”

 

收了冷待,小龙气鼓鼓地吹了吹胡子:“楚晚宁你当真是没有良心,本座刚刚给你号完脉,你就翻脸不认人了。”

 

楚晚宁没理他,过了好半晌,才轻声问了句:“怎么样?”

 

小龙“哼”了一声,勉为其难般的汇报道:“好的很,再过几个月,保证你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奶娃娃,和你那傻徒弟长得一模一样!”

 

楚晚宁:“……”

 

距离楚晚宁离开死生之巅,已经有了些时日。秋天渐渐过去了,淡淡的凉意被初冬的惊寒取代,偶尔风中还携带着一点碎叶的粉末来,在薄薄的窗纸上落下一层细细的灰尘。

 

楚晚宁住的地方离死生之巅并不算太远,驱车不过几日,却隐蔽的紧。几间矮房被遮掩在终年不落的松柏间,又被参差光秃的高处枝干遮挡着,倒也不易察觉。

 

他并不是不想走的远些,奈何身子孱弱受不得舟车劳顿,走走停停的总不是办法,不如就在蜀地边界安了家。

 

好在这里地处偏僻,人烟稀少,民风却算淳朴,村中的人虽然对这样仙风道骨之人的来临有些好奇,待他却也是礼貌又温和的。

 

只是偶尔会有好奇的坤泽善意地问他:“楚公子,你的乾元在哪里?”

 

楚晚宁不知如何作答,只得下意识地抚弄着自己的颈后——那里尚存着他与墨燃结契的痕迹,艳红的痕迹遮掩不住,印在白皙的皮肤上,鲜艳的像是血痕,仿佛在向所有人彰显着,他仍然属于某个不在身边的人。

 

一别数月,那烙印竟然还没有消失。

 

那坤泽好心劝他:“公子莫不是与自家相公闹了别扭?别的不说,若是孩子生下来,总要有乾元陪着才行。”

 

——孩、孩子?

 

楚晚宁的脸倏地红了,难道他的小腹隆起已经明显到遮掩不住的地步了吗?

 

要是叫别人知道,昔日的晚夜玉衡、北斗仙尊自己一个人躲到乡下来生孩子,孤苦飘零、无依无靠,那他这张脸干脆不要了算完。

 

若是再被知道孩子他爹是自己的徒弟——

 

楚晚宁顿时嘁了声。

 

他干脆死了算了!

 

但是楚晚宁终究是讲礼貌的,哪怕是脸红到滴血,也要咬着牙对那村民说声:“谢谢。”

 

但是等那人走远后,他还是忍不住暗暗骂孩子他爹一句:“混账。”然后气呼呼地咬了咬嘴唇,再撒气般的用力揉搓着袖口的布料。

 

楚晚宁自己也想不到,他居然怀了墨燃的孩子。

 

他其实身子不适已经有些时日了,时常觉得周身乏力、胃酸厌食,甚至偶尔还会恶心干呕。他起初只以为自己当日强行召出九歌,透支了体力,所以才身体虚弱脉象虚浮,直到几日前,望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,楚晚宁终于慌乱的意识到——应当是出问题了!

 

他做饭实在是不好吃,胃口也一向不好,按理说不应当把自己喂得这么胖啊?莫非是自己生了什么顽疾?

 

再三犹豫后,他召唤出了小纸龙,一边听着那小龙的唠叨一边皱着眉听他解脉,听着听着,楚晚宁突然睁大了眼睛。

 

“怀、怀孕?”难以置信般的,他又确认着问了一遍,“我?”

 

小纸龙咂巴咂巴嘴:“没错,就是你。”

 

楚晚宁拍案站起来:“???”

 

楚晚宁咬牙坐下去:“!!!”

 

楚晚宁又猛地起身来:“这绝不可能!”

 

小纸龙白了他一眼:“有什么不可能?你没和你那徒弟结过契?你没和他行过房?你们行房的时候难道没有——”

 

可惜话还没说完,他就被怒不可遏的楚晚宁塞回了符纸中,只留下一团淡金色的烟雾迅速的消散去。

 

楚晚宁靠着粗木桌,指甲敲着桌面,猛的叩住。

 

他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墨、微、雨!”

 

可是过了好半晌,他又有些委屈,呆呆了愣了半晌,然后瘫坐在一旁的藤椅上。

 

他慢吞吞地喃喃着:“墨微雨……”

 

墨微雨……

 

墨微雨。

 

他望着积灰的屋顶,有些失落地想着——他有多久没有唤过这个名字了?

 

算起来,他与墨燃,当真是许久未见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许久未见也无妨,他也不怎么想墨燃。

 

饭他可以自己煮,至多实在煮糊了以后叹口气,暗暗想着曾经墨燃反复教过他做的瘦肉蛋花粥,然后按部就班地做起来,继续烧焦下一锅粥。

 

觉他可以自己睡,一个人睡总比两个人抱着睡要宽敞的多,还省的半夜有人总搂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。虽然墨燃偶尔会在他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,满脸别扭地拍拍他的背,再亲亲他的脸,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?他又不是每日都做噩梦。

 

孩子他也可以自己生。反正他一个人呆惯了,自小都是独来独往的。怀罪能把他拉扯大,他终归也能自己把孩子养大,长在村庄里总比长在无悲寺好些,大家都善良热情,还都有头发。

 

当然,前提是那孩子不要嫌弃他煮的饭。

 

但是烛九阴显然不信,每天都张牙舞爪的试探着楚晚宁,吹着金色的小胡须对他说:“本座觉得你还是回到他身边去比较好,楚晚宁,你总不能让你的孩子如你一般长大,一辈子都孤苦一人。”

 

楚晚宁怔了怔。

 

过了很久,他回过神来,有些艰难地说道:“可我会待他很好的。”

 

他这一生漂泊无依,哪怕在少年时,也经历过无尽的苦难。无论如何,他都不愿再让同样的经历发生在这个尚未出生的崭新生命上。他没能护好儿时的墨燃,至少还能照顾好他们的孩子。

 

小纸龙却依旧不依不饶:“可你分明就在想他,无时不刻不在想他啊。”

 

楚晚宁抵死不认:“我没有。”

 

“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。”小龙撇了撇嘴,“可是,那万一他也在想你呢?他比你思念他还要挂念你呢?万一他现在就在想你呢?他找不到你急得发疯呢?”

 

楚晚宁苦笑道:“怎么可能?”

 

——墨燃分明应当是恨他的。

 

小纸龙恨铁不成钢般连连叹气:“那为什么你脖子后面的印子还在呢?你们之间的契为什么还没有消失?”

 

楚晚宁用手指附上了自己的后颈,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分明觉得印记存在的皮肤比周遭要温暖些,仿佛那里还存留着被亲吻的温度。

 

他有些迷茫了,替墨燃解释道:“或许是……”

 

“或许什么或许?”小纸龙恨恨地叹了口气,“那解药就搁在桌上,他怎么可能看不见?他分明宁愿忍着每月的雨露期,也不肯解开你和他的契,你说——”

 

楚晚宁打断他:“他总会服下去的。”

 

顿了顿,他小声说道:“他总有一日会想明白,会愿意把契解开,然后……”

 

然后忘记他,忘记从前的噩梦,继续度过他本应平静安宁的一生。

 

与他无关的一生。

 

小纸龙气得发疯,跳到他肩上戳了戳他的脖颈,问道:“那你呢?你为什么不把耳钉取下来呢?这难道不是他给你带上的吗?”

 

楚晚宁有些迷茫了,伸出手不自觉的触碰到自己耳垂上鲜艳的耳钉,动作迟缓,表情茫然:“我……”

 

过了许久,他才慢慢地喃喃道: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
 

明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,那伤口分明已经愈合,触碰的时候,为什么还会有极轻微的疼痛。

 

连带着心脏一起痛起来,痛得心尖都皱缩起来,仿佛心脏被生生揉碎,泣出血来。

 

他不知道。

 

楚晚宁的身子不好,所以每日并不能召唤出烛九阴太长时间,大部分的时间,他还是一个人。

 

一个人煮饭,一个人用膳,一个人坐在桌畔,支开窗,望着窗外日渐萧索的枝头与暗沉的天色,丝丝冷风让他裹紧了外衫。

 

入冬了。

 

漫长的寒日里,他还是一个人。

 

楚晚宁望着雾蒙蒙的天空,目睹着枯枝上最后一片黄叶飘飘摇摇,轻轻咳了一声,苦笑着说道:“应当快下雪了吧。”

 

说完后,那挂在树梢上的枯叶,便轻飘飘地落了下来。

 

 

 

 

冬日里终究是不好捱的。天愈发冷了,向来畏寒的楚晚宁就算披上了极厚的大氅,仍觉得有冷风锐刺刺地向骨缝里钻,他裹紧了披风,走得更快了一些,却仍敌不过天暗下去的速度。

 

在他身后,灰红霞光被一寸寸吞没在夜色里,托起的人影长长瘦瘦。待入了夜,天便更冷了,他走得很急,渐渐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融化在了面庞上,抬起头望向天幕,却发现柔暗的天空中,碎碎扬扬飘着的都是白色的雪。

 

这似乎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。

 

楚晚宁没有带伞,很快,那雪便落得他满头满肩都是。他也不躲,任凭雪花轻飘飘地铺满他的肩膀,积了轻薄的一层,也懒得伸手拂去。

 

反正就快到家了。

 

方才走得急了些,他便开始有些心悸。他身体向来不好,走得快些便觉得周身乏力,干脆慢下步子来,慢慢地向家中走去。

 

其实就算回到家也没有什么不同,就算四面的矮墙能挡一挡冬日的寒风,可是熄下灯来,满屋的寂静并不比一人在雪夜独行更让他好受。

 

终归都是冷的。

 

他一边不急不徐地走着,一边暗暗想着,晚上要为自己煮些什么吃。走得磕磕绊绊,长长的披风在地上扫过,扬起一些碎雪来。

 

前面矮矮的几间小屋,便是他的家了。

 

矮小而破败的几间陋室,被掩映在夜里暗色的松柏间,小小的窗中深处微淡的烛光,成为了除去昏暗月光外,冬夜里唯一的光源。

 

烛光……

 

他分明一人而居,屋中怎会有烛光渗出来!

 

楚晚宁加紧了步子,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,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烛火的方向走去。不断有冰冷的雪拍打在他的脸上,融化在体温中,化作水滴落下来,留到他的眼眶中,可是用手指拂去的时候,分明是温热的。

 

是谁把烛火点了起来呢?

 

楚晚宁深深吸了口气,犹豫了片刻,终于推开了老旧积灰的木门。随着“吱呀——”一声响,满室的烛光在突然之间溢溅出来,突然的光亮让他眼前模糊一片,恍惚中,他耳边有男人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:

 

“师尊。”

 

突然弥散开的烈酒一般的信香,像是在凄冷的冬夜点燃的火焰,释放出无尽的温暖来。他在温暖中被面前的人缓缓拥住,发间的白雪被轻轻的拂去,那人捧起他的脸来,轻柔地吮吻着他的唇。

 

楚晚宁忽的嗅到了两人浓郁的信香味道,海棠香气与烈酒气息交织在一起,千丝万缕,极尽纠缠,混合成梨花白般的甘甜,再也分不开。

 

“晚宁……”墨燃垂下头来,细细亲吻着楚晚宁冰凉的眉梢眼角,然后牵起他的手,在指尖上虔诚地亲吻,“我找了你好久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我想你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随我回去吧。”

 

浪子回头的帝君,紧紧拥着他的师尊、他的恋人、他毕生所爱,他甘愿沦陷一生的情蛊,他此生不愿解的毒,还有他毒入骨骸后唯一的解药。

 

他对他说:“晚宁,我其实爱你。”

 

窗外,纷纷扬扬的雪碎碎落下,覆在薄薄的窗纱上,被橙色的烛火映照成温暖的色泽。同样被温柔的光晕包裹着的楚晚宁抬起头来,望着青年黑得发紫的眸子,轻声说道:

 

“我也是。”

 

他感觉到墨燃将他拥抱的更紧了一些,像是要弥补分隔数月间所有的思念,绵密温柔的吻不住的落在他的眼角眉梢,落在他逐渐湿润的眼角,落在他耳垂上不愿摘下的耳钉上。



一如那些痴缠的夜晚,仿佛他们从没有经历过分别。

 

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:“晚宁,回去之前,陪我一起去一趟无悲寺吧。幼年时,曾经有位小哥哥在无悲寺前救了蒙难的我,我想带你一起去那里看一看……”

 

 

 

分离的伤痛终于如细雪般消散在了无尽温暖中。

 

落尽枝叶的树梢,马上就要有梅花新开。

 

 

 

—end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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